从踏入法学院到从事法律工作,至今整整20年,目光所及之处满是法条、案例、理论、傲娇的精英、资本的嘴脸以及成王败寇的现实,讲真,虽侥幸存活至今,但拼杀的有点累。
想起少年时看的电视栏目,两位不同工作性质的主人公“交换人生”,在完全不同的岗位以别人的视角看社会,节目结束时几乎每位主人公都得到了切身体悟。结合,飒姐当志愿者的时候,采访了耄耋老人们,询问其这辈子的遗憾是啥?得到的回答是:没有走更多弯路。
我猜测这是对生命可能性被扼杀的遗憾,因此,在准备攻克重律课题之前,我选择了到另一个行业蜗居7天,心灵感受很奇妙,与老友共享。
“老天饿不死瞎家雀”,老天爷给每个人都有一丢丢天分,不否认,在律师圈我的市场嗅觉灵敏,2013年发现比特币等虚拟资产,开始写网文博客,后持续跟进,公号上写了近10万字的法律分析,办理过国内首例比特币诈骗案件,服务过圈里能叫得上名号的各大交易所,为圈内大佬量身定制了“金马甲”服务.....讲真,也吃过苦,自学高数、疯狂学习技术知识,家里人是工科博士,芯片研发高手,也被我请教得很头疼,最终写成了一本书《ICO黑洞创新融资疯狂的背后》成为2018年当年爆款,行业内人手一本,后来发现被一线民警采购成为办案参考书。
同时,通过虚拟币行业结识了网贷P2P行业,幸运又不幸地见证了这一行业的繁荣与归零。经历了这几次法律服务“行业化”的洗礼,不断反思,我们法律服务到底应该服务新兴行业,追风口;还是该服务“刚性需求”,守主业?这个困扰,让我觉得很难受。以往遇到事,喜欢到雍和宫、天坛公园静一静,想一想,疫情一来未能成行。
而一项爱好,让我有了不同的看法。前几年,每次聚会闺蜜都带新名牌包包,手感和质感很赞,询问了情况,原来是某奢侈品平台搞的二手包共享,这种商业模式在彼时十分流行,共享包包、共享首饰、共享自行车、共享汽车.....于是,我发现了二手奢侈品。
读硕士之前,曾经在青岛这座海滨城市短训过半年,本地有诸多大牌经销和代工企业,还记得三轮车上的某奈首饰,5元钱一捧(我们就请男同学帮忙,他们手大可以多拿些),后来发现夜市上有拼色错误的大牌球鞋,50-80元一双,对于那时候的我而言,性价比超高,后来一度扛着麻包一夜火车到北京动物园批货(简称“动批”),或者两条红塔山敲开瑕疵商品仓库的大门,站在衣服堆上拼杀,宽大的T恤+腰包+低马尾+行话就是拿货的标配,现在想来,也不过是大嘴猴、玖xi之类的牌子。
当二奢时隔十几年再次进入视野后,不禁有点小兴奋,通过直播结识了几位主播、店家,有幸参加了中检集团组织的箱包首饰鉴定师培训,班里四十余位同学,有海归代购小姐姐、有当家女主播,有实体店资深员工、有电商创业者,有在一线收包卖包的老板、有工作了5-6年的鉴定师,讲真,自大学一年级之后,我都没那么准时的上课,每早9点准时进入教室,迟到者将被扣分,最终成绩会直接受一定的影响,飒姐顶着黑眼圈,每天8点打车,在望京喇叭口堵半小时,在8:59分踏进教室,还好有惊无险,在北京早高峰的压力下,7天都准时到达了。
第一天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,还是颇有压力,作为班上学历最高的中青年,万一理论考不过去,脸上挂不住,说实话,理论课还是很难的,每一种品牌的血统、鉴定要点,尤其是使用拉链的品牌和拉链头反面的特征,对于小白而言,挑战极大。本来我还自视清高,后来发现周围的同学背题比我猛,学习相当认真,老师的PPT几乎能复刻下来,每天下课,俺只能从同学群里咨询问题:请问LV新包装叫啥名?有同学回复:皇家藏红花,不禁有种穿越感,想起了第一次研读德国刑法教科书的场景。
毕竟是全国腕表箱包鉴定的头号招牌,中检在挑选老师时用心良苦,从第一天讲LV,刘老师开场还专门提到了监管政策、税务政策、法律和法规,绝对没我想象中“中小微企业老板”的幻象,不仅鉴定技术扎实,而且懂运营、懂法规政策。虽然作者也服务了一些直播类公司,但是对行业的研究不深,刘老师的课直接引发了研究这方面监管政策和法律规范的兴趣,未来将会在这样的领域为大家贡献法律服务。
第二天讲课的是北京董老师,经验比较丰富,性格直爽,印象最深的是对于GUCCI使用数字的讲解,低头1平头1半低头1,不厌其烦地强调,后来发现这些字体在鉴定芬迪等包款时,也用到了。晚间同学们结伴到老师的实体店参观,开了眼界,如今的商业已不再是过往展示型销售模式,直播间众多,各种风格的主播+助理穿梭,还有顺应短视频算法而打造的类外景式直播,工作人员也不是我印象里的来北京打工的小男孩小女孩,而是IT技术人员等。席间谈话,对于“当下是小老板的时代还是小老板的噩梦”进行了讨论,最终我认可了一个观点,短视频6个亿的日活,终将改变很多普通小老板、小人物的命运。
讲首饰课程的是一位地质大学科班出身的林老师,有着科班人的刻板,单纯教怎么样去使用放大镜,一个一个同学逐一亲自纠正,我现在还记得要点:1.放大镜要贴近眼睛,距离1cm,不能像看书一样拿着;2.两只手必须勾连,不要分开,双臂呈等腰三角形,避免来回晃动;3.调整物品远近而不是调整眼睛与镜片的距离;4.双眼睁开,不要闭上一只。随后感觉自己置身另外一个世界,变成了一只小蚂蚁,我看到丘壑,看到巨大的鹰头,观察鹰的眼睛和喙,在卡地亚手镯上坐滑梯,观察滑梯的边沿是否有金属残渣。甚是有趣,有种当年骑自行车去北学院教室听薛兆丰的《法经济学》,听到“肥猪丸”理论看了英文版经济学论文,有种世界倒转的既视感。
与法学培训不同的是鉴定人培训把大咖秀放在了午间,每天1小时,我们正真看到了受到严苛日本鉴定培训的高手,看到了国内回收箱包连锁店的老板,看到了关注二奢的创投投资人,娓娓道来,以前我们的角度是律师俯视客户,现在我们的角度是小白仰视前辈。
最后一天的服装鉴定,女老师颇有亲和力,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行业的热忱和喜爱,由衷地投入其中,享受鉴定带来的幸福感。
曾几何时,我们服务每一类客户,都要求团队律师先尝试购买客户的产品,了解其内部商业逻辑,对人家的产品熟悉,理解人家的商业逻辑,才能做出真正好的合同,真正牢固的合规防御体系。
这里讲个谈资,很多年前,我催着搭档买个比特币,了解一下该虚拟财产的流转过程、市场行情、保存方式,进行学术研究,结果单位组织出国旅游,他把这事忘了,等回国后发现价格飞涨,但迫于要给我个交代,硬着头皮买了一个,持有至今。虽然我们以科研为目的,但必须得说比特币这几年的行情,让他很开心,一直跟我念叨。
同理,根据贝恩战略咨询公司对于中国奢侈品行业的市场调查与研究报告,我们有理由相信,中国将成为品质生活的巨大消费国。在奢侈品一手货源不足,叠加国人对金钱敏感的特质,二手奢侈品的井喷是大概率事件。
既然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,为什么我们不提前预判并准备好呢?我的答案是肯定的,并坚决亲力亲为,跑仓库、验货、试水寄卖、承担等人来买的苦涩和售出的喜悦,只有真正的成为自己人,才能为客户提供真实有效的法律服务。目前,不难发现在二手奢侈品行业中,有大量中小微企业,仅有1家上市公司(海外上市),非标化使得行业标准化难度较大,但不是没有可能。行业准入门槛几乎为零,消费者投诉日益增多,商户骗与被骗并存,贪欲和金钱齐飞。这个行业需要监管,需要行业自律,需要国家标准,什么是99新、98新、95新,再也不能各执一词,同时,二奢还面临品牌方的强烈关注,由于奢侈品有很高的品牌附加值,品牌方对于“全新”商品的流通十分忌惮,二奢到底该怎么样在夹缝里生存下来,而不是今天被查明天被告后天又被举报,这是个真问题。
作为法律服务者,飒姐认为:我们得真正理解客户所处的行业,用心去观察和感受从业者,体会其“爱与怕”,帮助其解决不定时发生的“法律雷”。而不是高高在上,认为自身学识渊博+白领阶层就傲慢,打造神秘感,依靠忽悠和装神弄鬼来蒙骗客户。
鄙视那些套路客户的律师,我们第一步是人,其次才是法律服务者。入行时,师父说,要“阳谋”不要搞“阴谋”,这句话特别有道理。当一个正直的人,钻研业务,提升能力,光明正大地学习、探索,跟客户一起成长,挺好。
以上就是我有幸进入奢侈品鉴定行业的体会,人生说长也长,说短也短,鼓励更多中年人、青年人不要被世俗的成功学所束缚,追求内心真正想要的人生体验,好好活,有意义的活着。